昨天的那个女孩。
我说刚才怎么会眼熟呢……
与昨天不同的是，她把车停下直接就下了车站在车旁。
意思很明确——一定要我上去。
好吧。她和莜之的关系不错，这就够了。
轮子没转几圈又停了，她回过头看着努力维持平衡的我。表情说不上来，不能说恶意，但也不是纯粹的好意。
“手放我腰上。”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眼里的冷光好像我不这样做就会……
发愣间，手已经被她拽起环在她腰间。
……
“谢谢。”
“抱歉。”没走几步，她又轻声道，很轻，和之前声音完全不一样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以前经常骂你。”
“我知道啊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
好像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变了……她不说话了。
我果然是不擅长聊天吧。
……只能说她不愧是和莜之走的近的人，聊天能力完爆我和止月。
“下午有安排吗？”
“没有吧。”
“我以为会很满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以前有个人总安慰我……”
说着说着声音小了，最后完全听不见了。
自行车间减速了，这里与之前的高楼很不一样。好像是叫……次级城？
同一个地方从不同的角度看又不一样了。
以前路过时，只觉得喧嚷热闹。在其中穿行……路面有些崎岖，路上不少杂草，还有垃圾飘着，只是路人像是习惯了。
车子停了，停在一扇小门前。
“要不要来我家坐坐？”她下车扭头看向我。
眼神很复杂，想和不想。
“算了，”她开始拽着车把挪车头。
我赶紧也翻下了车。
“我先把你送回去，本来是有事的，不过把你搁在这也不好。”说着摇摇头，浅浅地笑了。
她笑起来确实漂亮，只是并不协调。
“不用。”我去推开了门。
地方很小，厨房因为采光不好而蒙在阴影里。
院子同样很小，甚至还没有我房间的空白空间大。
前面是两个屋子。掉漆的木门，石砌墙，灰黑色的，长时间的风雨带上一抹沧桑感。
“你先随便坐坐吧。”我在看时，她也进来了，直接钻进了厨房。
走到屋子前，推门。
靠墙一边是一张床，上面躺着一个人。
另一边是老旧的带抽屉木桌，抽屉开了一点，里面杂乱的放着一些东西，线团，絮布……
最里面的墙边同样是床，不过更简陋，堆着叠的整齐的衣物。
床上的人动了。
我吵到他了吗？
缓慢地翻过身来。是位婆婆，看着年事已高了。
“眠。”喊了一声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以为是在叫我。
“眠她去做饭了。”
好轻车熟路的感觉。
“哦。”很平静的声音。
“闺女，你是谁啊？”说着她就要坐起，我过去扶着她坐起靠在墙上，然后她就抓住了我的手，轻轻地慢慢地拉到面前，似在看。
暖暖的，才反应过来我开了门导致呼呼的风向屋子里面刮。
“我叫文怜，是…眠…的朋友。”但愿她不会介意这个称呼吧。
回答时，我也在看着婆婆。
如同无数老年人一样杂乱灰白的头发，浑浊的眼，沟壑纵横的皮肤。当然，还有那种温和与善意。
“那就好啊。”说着，沉寂了一下。
仔细端详着我的手，“闺女的手真漂亮啊。”
这倒是真的……只是我一直都不注意。
“眠，她一直都不带别人回家的啊。”欣慰的语气。
为什么要说这个呢。
“眠她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啊？都没个人问问。”
“挺好的啊。”
“这孩子啊，就是心气高，又放不下我……”
一开始是骄傲的语气，后面就黯然了。
说着，拿过了一张纸，展开。
纸很漂亮，只是多次折叠，已经掉色了，折处也印了深深的折痕。
好像是录取通知书……圣堂……的？
“眠，她上过圣堂学院吗？”
“嗯，以前考中过。后来，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辞退了。”
“学费…也能辞退人吗？”
按照正常的理解，圣堂这样的学校，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啊。
“可能，在他们眼里，有些人，就是要待在自己该待的位置吧。”
说着，又收起了那张纸。
“奶奶。”同时还有一声轻响。
眠把一碗汤药一般东西放在了一边桌子上，看了婆婆一眼，拉着我出去了。
出了门口，手松开了，回头看着我，像是想说什么，但什么也没说。
她去厨房搬了一张不大的桌子放在院子里又去厨房了。
桌子有点脏了，主要是有一片地方有点食物的残剩。
清理一下吧。
她又从厨房出来，拿了两个椅子，望了我一眼。
有点尴尬……
然后又是一个椅子，又端上来两碗面条。
嗯……
“你没吃饭吧，要不要……”她异常缓慢地把碗放在桌子上，头低了好久才抬起望向我。
“可以吗？”见她还要起身，我迅速先过她去了厨房。
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锅的一边还放着一碗，已经盛好了啊……
“谢啦，我就不客气了。”在椅子上坐下我冲她笑了一下。
她没动筷，只是看着我，估计是我的表现有点太放的开了吧。
没办法，好久没吃到正宗的以面汤为灵魂的面条了。
很简单的素材，蛋类？青菜，还有类似西红柿的东西。但是恰到好处的一煮……
“姐。”一个男孩走进院子，坐在仅剩的椅子上。
有点眼熟啊。
不对，那她刚才的反应其实是……
糟了！
“奶奶不吃饭的。”我才刚站起就被她喊停了。
好吧，看她的样子不像说谎。
不过她怎么反应这么快，而且还……是我的意图太明显了？
“姐，她是谁啊？”
“同学。”眠说着抬筷敲了敲他的头。
男孩没说什么，动了筷子。
嗯……熟悉的味道，满足。
抬头看，她还没有动筷，只是看着我，见我望她，迅速低头吃了起来。
呃……
算了，干饭要紧。
……
吃饭还是眠坚决地去刷了碗，我只能在外面擦擦桌子了。
不过本来也并不脏，只有一片地方……
男孩吃完望着天，我示意他让开一下，被打断思维的他很不爽地哼了一声，走到一边去了。
好了。
回头看看男孩，45°角望天，嗯，是个忧郁的boy呢。
望着望着，他掏了掏兜，一支烟。
响指，火苗，点上。
我说呢……
“喂，抽烟不好。”能劝一下劝一下吧。
他转过头来，眼神不屑，一口烟气喷了过来。
“咳…”上一世也没怎么吸，现在抗性貌似是一点没有了，难受。
“小兔崽子你干嘛！”
一阵惊雷掠起，一到疾影闪过，动作迅速，人影纷乱的看不清。
能看清时，男孩身子已经被眠夹于腋下，眠抬手啪啪啪就是三个巴掌。
呃……女侠威武。
男孩恨恨地看着我。
………………
男孩被放下后出去了，眠则是回头冲我明媚地一笑。
这不要紧吗……
“我要出去买点东西，一起吗？”
……
本来以为陪女孩子逛街会是很麻烦的事，现在看来还好。
眠显然很会挑，目的明确地在巨大的各种店铺的路面内挑选着我不认识的东西。
“很无聊吗？”偶尔她也会看看我的反应。
“还好。”四处看看，低头想想。
这大概算是我的正常状态吧。
她估计是有点急了，动作越来越快，四处望的频率也越来越高。
“怜，东路那边有家近草堂，帮我买点东西吧。”
“好。”
“两斤龙祁，一斤朽引。”说着思考片刻，把一些钱交到我手里。
纸币呢，第一次见，之前都没怎么用过钱。
因为没什么想买的，所以一直也就不带钱。
按她说的路线……还好，这玩意很醒目。
【近草堂】
字很大气。
就是人有点多……一股脑地拥在拿药的人那里，疯狂的拥挤着，一堆堆肉体拧的紧绷，人头攒动的十分壮观。
还是等等吧。
一会儿，两会儿，人真不少啊。
不过也正常，毕竟药店。
“怜？”
一个身影也挤了过去，随人群涌动并迅速向前。
喊声很大，“两斤龙祁一斤朽引。”连我在外面都可以听得见。
一手付钱一手拿了药然后功成身退。
“怜。”领着我走的时候，她的表情很严肃。
“抱歉。”好像搞砸了……
“不，你没必要向我道歉。”她认真地看着我，闭眼想了想。
“怜，你穿着旗袍礼服什么的去次城散步或是什么，就只会沾得一身尘土。”
“对于那些生活尚在挣扎的人来说，没有什么了礼貌和矜持。”
“要么就放下你的那一套，要么就让自己永远不要来到这种环境。”
声音很冷，向钟声般回荡在心间，激起的波纹久久不散。
也许她是对的吧。
回去的路上，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。
………………
“我送你回去吧”把买来的东西在厨房里摆好后，她拍了拍手，露出很满意的神情。
“好。”
“怜啊，我奶奶当时和你说什么了？”自行车仿佛特意走的很慢。
“问了问你在学校。”
“啊——她……”说着一只手挠了挠头，另一只手把车掌得稳稳的。
“很关心你啊。”她那幅郁闷的样子让我有点发笑。
在学校里明明是高冷的一个人嘛。
“怜啊……”
后面的话我没听清。
“艹！”
身下车子一颤，好像是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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